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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王九福,你说朕要不要原谅她?&rdo;定熙帝打着酒嗝问道。
这话可不该王九福回答,所以他乖乖地低着头,也不敢看定熙帝的脸,知道定熙帝这时定然不愿让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
定熙帝歪歪斜斜地站起来,&ldo;朕是想原谅了她,可那根刺就扎在朕心里,朕心里难受,难受。
&rdo;定熙帝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根刺,什么刺?王九福不知。
可定熙帝的事是鲜有王九福不知的。
只除了那晚宫妃省亲,媛昭仪回宫谢恩,同定熙帝单独相处了一盏茶功夫,然后一切就不对了。
敬贵妃出宫,定熙帝重装花月楼,好像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王九福的心思飞快地转着,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再后来,身体本来健健康康的媛昭仪忽然就暴毙了。
还有呢?
然后贤德妃于氏家里出了件大事,于老爷致仕回乡,遭遇山贼,同于夫人都没幸免,最后查出是内贼干的,于家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当然贤德妃的位置还是稳固的。
皇上替大皇子选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岳父,封大皇子为安郡王,出宫开府。
再然后,生了五皇子的昭妃得晋淑妃位,摄六宫事。
王九福心里一紧,不知这位敬贵妃究竟犯了什么事,还牵扯了媛昭仪和于贤妃,还让定熙帝下手将知情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定熙帝静了一下,&ldo;突&rdo;地一声将木盒子打开,大笑了出来,&ldo;瞧瞧,瞧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是求饶求情,还这么矫情,以为朕是非她不可了?可笑,可笑,真可笑。
&rdo;定熙帝一边笑,一边往床边走去。
王九福赶紧上前为他更衣,伺候他躺下。
夜里,过了良久,久到王九福都打了一顿瞌睡了,忽然听见定熙帝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ldo;备马,朕要出宫。
&rdo;
王九福应了一声,心里却&ldo;哎哟&rdo;了一下,又是大半夜地出宫,真是要了命了。
这一夜亭幽也难熬,特地沐浴,还用皂角洗了头发,一身比丘尼袍静静地坐在灯下,抱琴去了别的地方睡下,亭幽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那般模样。
至于尼姑袍嘛,一来是没什么衣服可换,二来,以她对定熙帝的了解,指不定这打扮还能促了他大爷的兴致。
只是这一夜也等了太久了,亭幽拿手撑着下巴,一摇一晃地睡着了,又惊醒,惊醒了又睡着。
最后,总算还是把人给盼到了。
碧玉冠、青竹袍、人仿似瘦了些,翠翠翡石,郁郁青山,郎艳独绝,真真是好风采,好气势。
亭幽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本来心底做好了无数的准备,但定熙帝一跨进门来,亭幽就觉得呼吸开始困难,整个屋子仿佛都被他的身影笼罩着,本来就狭窄的空间更是容不下人了。
亭幽紧张地行礼,一时手快,居然双手合十在胸口,被定熙帝眉毛一挑,才醒悟过来,可穿着尼袍行宫妃礼,怎么看怎么别扭,亭幽只能愣愣地站着。
相比起亭幽的无措,定熙帝就镇定大方多了,摆了摆下袍,将手里的木盒子放在屋里唯一的桌子上,在旁边亭幽擦得很干净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亭幽被那木盒子刺了刺眼睛,总算想起今日究竟是为个什么了,上前殷勤地倒了杯茶水,双手捧到定熙帝跟前。
定熙帝眼光闲闲地扫了一眼那杯子,斜睨了亭幽一眼,丝毫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嘴角倒是扯出了一丝讥讽,刺眼得紧。
自然是嫌弃了,这样粗制的杯子,末等的茶叶,做皇帝的当然是喝不下的。
亭幽闷闷地放下杯子,低着头思忖着怎么开口效果更好。
一年多没见,亭幽觉得定熙帝陌生得跟仿佛十年没见一般,以前他虽然冷淡,又爱讽刺人,但周遭的气势并不如今日这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难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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