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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4页）

&ldo;老战友，不必客气！

&rdo;他大大咧咧地说。

他疾速地收着背包绳。

背包绳像蛇一样在我眼前晃动。

仿佛是在这条像蛇一样灵动的背包绳的带动下，我的身体突然轻松敏捷了许多。

我伸手抓着树杈，一耸身，便跃到与他平齐的树杈上。

这时我发现我已经身在树冠的顶部了。

我坐在一根只有筷子般粗的树杈上，随着河上的气流，悠闲地晃动着身体。

我伸手揪住他的衣服，说：

&ldo;混蛋，回过头来！

&rdo;

他那套崭新的军衣竟然一抓就破，腐朽如水浸过的马粪纸，我顾不上惊讶，因为他已经微笑着回过头，把他的生着一些紫色痤疮的脸对准了我的眼睛：原来是我的同村伙伴、同班战友，在1979年2月自卫还击战中牺牲了的钱英豪！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并腾出一只拳头，敲打着对方的肩膀，我感到我的眼泪流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的眼泪也流到了我的肩膀上。

&ldo;你小子！

&rdo;我认真地打量着他那依然生气勃勃的面孔，高兴地说，&ldo;你不是死了吗？&rdo;&ldo;你变老了，&rdo;他说，&ldo;也胖了，看来这十几年混得不错。

&rdo;

&ldo;凑合着混吧，你怎么样？&rdo;我问。

他往河中吐了一口唾沫，说：

&ldo;还可以。

&rdo;

他坐在树冠上，用双手搂着膝盖，显得轻松适宜，像坐在绿色的豪华沙发上一样。

他说：

&ldo;伙计，坐下歇会吧，咱哥俩应该好好聊聊。

&rdo;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下坐的过程中我模模糊糊地想：如此细软的枝条能承受了我沉重的身体吗？一屁股坐到底，我的疑虑消失了。

臀下的枝条既柔韧又有弹性。

我也用双手搂住膝盖，盯着他的脸，问：

&ldo;咱俩有多少年没见面了？&rdo;

他掰着手指，从七九数到九二，说：

&ldo;十三年了。

&rdo;

十三年前，我们一起从黄县守备团先坐卡车后坐闷罐车与整个守备区抽调的七百士兵一起叮叮咣咣、吵吵闹闹到了云南省会昆明。

又乘卡车上山下坡拐弯抹角到了一个山沟。

整训一周后分散补充到&tis;&tis;军&tis;&tis;&tis;师&tis;&tis;&tis;团一营二连三排五班。

我在黄县守备团时任班长，现在任副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