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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支支吾吾挪不动步子,梦迢将手里握着的花钿拍在案上,搦转腰来,“哎呀你脑子怎的不开窍?你就说家里有客,我这里抽不开身,改日再请她到家坐。”
那丫头这才去了,梦迢又吩咐彩衣,“你先往小蝉花巷去,我午晌再过去。”
落后梳洗了,作“张银莲”
的打扮,往梅卿屋里去。
甫进门,梅卿在榻上闲摸骨牌,远远点着熏笼,梦迢望一眼,笑着坐到榻上去,“这个天你就点熏笼?”
梅卿因身子不大好,比旁人益发娇惯,十月初便点起炭来。
一篓子银骨炭,烧个日便是二钱银子,她自家不觉贵,横竖是府里的开销。
她把牌哗啦啦拨到一边,使丫头收了,对梦迢冷笑,“姐心疼银子了?又不是使姐的钱,这府里的开销,一向都是姐夫那头担着,真当他自家亲汉子替他俭省呢?犯不着,我自己开销也开销得起。”
梦迢险些一记白眼翻昏过去,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你既有本事开销,早早离了这里,倒省心。”
语毕,又悔自己话太难听,把唇咬一咬,淡淡蹙额,“那个柳朝如应下了,没几时便请人做保山,上家来说亲。
要他哪样礼,你自家去和娘商议。”
乍闻,梅卿高兴得眉开眼笑,“他可哪里来的钱呢?我是不要他的,只是娘养我一场,该给她些。
她要多少,我这里替他出。”
因瞧不惯她这高兴劲头,梦迢乜道:“娘心里可是要二三千银子,你舍得?”
“二三千?”
梅卿立时换了颜色,抖着肩哼了声,“娘真是张得开嘴。
回头我与她老人家说道去。”
梦迢不想插手她们的事,消息传到了,起身要走。
梅卿瞥眼瞧见她这身平平装束,捂着嘴好笑,“听说姐近日乔扮个平民丫头诓布政司的董大人,啧啧,一转眼,三四年的光景过去了,姐虽不大与人周旋,一扮起来,还是从前得心应手的样子。”
“哪里比你,时时都跟跳大戏似的。”
梦迢扶着罩屏跨出一步,回首望她,见她在水绿的纱窗底下勾着洋洋的下巴颏,好一副即将得道升天的志得意满。
静了须臾,她倏然退步回来,睨着梅卿笑,“我劝你,提着神些,我看你与那位柳大人可成不了‘才子佳人’的美谈,可别成了个笑话才好啊。”
梅卿错错下颌,头也不转,仍旧望向模糊窗外,秋末仿佛罩了一层浓雾,一切绚烂显得并不那么光辉。
其实这些话并非梦迢故意要咒她,也拿不出什么佐证,只是梦迢的感觉。
梅卿不往心里去,她更加不挂心,一径往小蝉花巷去了。
到那头里,董墨还未来,梦迢猜不着他有什么事寻来,候着无趣,外头风寒,便在正屋里吃茶。
彩衣摆了瓯瓜子,嗑哧嗑哧吃着与梦迢说这巷子里的新鲜事。
说到隔壁常挨汉子打那年轻媳妇,彩衣挪挪腰臀,凝着秀气的蛾眉,“我听那媳妇话里的意思,咱们这房子从前住那户人家,也姓张,也是两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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