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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梁秀晶心虚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放假偷看电视,使劲浑身解数给电视机降温,结果姥儿回来一看电表走字儿,就知道她撒谎,心里莫名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的感慨。
至于刚才姥儿时机精准地喊她,让张洁芳溜走……姜鹤觉得肯定只是个巧合。
“洁芳回来了!”
正在春华小区花园里头遛弯儿的钱奶奶耳朵有点背,一看到张洁芳,就用自以为压低其实依然响亮的嗓门儿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
“你家老唐又往家里领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你可得好好管管他,真是太不像样了。”
“钱奶奶您误会了,那是我远方表妹。
就老唐?那小胆儿,针鼻儿大,我再借他仨胆子,他都不敢!
您瞧他瘦得跟挺杆儿似的,我一使劲,能从中间把他给搉断咯,再随便拧巴拧巴,直接当皮搋子使!”
钱奶奶被张洁芳几句俏皮话儿逗得咯咯直乐,张洁芳又跟钱奶奶闲聊了两句,才往家里走,只是她一进楼洞,脸上的笑模样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唰地一下就不见。
张洁芳憋着一股火儿爬楼,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她在406门前站定,摸出钥匙刚要往锁眼里捅,就发现家里的防盗门是虚掩着的。
张洁芳深吸一口气,火还是没压住,她抬脚踹开门,才一个礼拜的工夫,家里果然又让唐耀灿祸害得跟遭了贼似的。
浅色的瓷砖上魂儿画儿的,到处都是烟头跟嚼过的槟榔渣子,都快瞧不出本色了,白墙上也多了好几个乌黑的脚印。
门板扇起的风惊着了堆在门后、被酒液泡透的软烂纸箱,硬塞在里头的空啤酒瓶被大口呕出,重获自由般的到处乱滚,丁零当啷地叫嚣着存在感。
其中一个兴奋过头的,不留神径直撞上了堆在沙发边上、摞得足有小腿高的外卖盒子,腐败的菜汤饭渣子从各色包装里跃出,一股脑儿地泼到了从沙发绵延到地板上的脏衣服跟旧毯子上,留下一大片青黄不明的鲜活笔触,得意洋洋地等着张洁芳对它顶礼膜拜。
张洁芳很想扭头就走,可儿子才给她发了消息,说明天中午就能到家,她得赶在儿子回来之前,把家收拾出来。
“哟,回来了?这礼拜又顺什么好货了?上回那酱板鸭可不行啊,有点柴!”
从洗手间出来的唐耀灿动作猥琐地系好裤腰带,手都没洗就想翻她的包,张洁芳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手背上。
“一天天的哪儿这么大火气啊!”
唐耀灿搓着通红的手背,小声嘀咕了一句。
张洁芳用肩膀撞开唐耀灿,迈步进屋,她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包里装着青口跟和牛的两个密封袋塞进冰箱的冰鲜室。
“这都是儿子的,没你的份儿!”
张洁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就往自个儿的卧室走,一进门她就发现她的床又被人动过了。
不过这次比上回强了点,起码还记得收拾一下,不过那胡乱卷成卷儿的被子跟拽得到处都是褶儿的床单,让这“收拾”
变得异常讽刺。
“一回,真就一回!”
斜倚着门框的唐耀灿呲着黄牙冲张洁芳乐。
“没办法,这回那娘们儿矫情得很,不愿意上宾馆,又嫌我床上一股子头油味儿……嘿嘿,还是你这屋好,被窝都喷香,就是这味儿闻着怎么跟姓姜的老娘们儿身上差不多啊!”
“我说了不准把女人往家里领,再有下回,我把你命根子给你撅折咯!”
“张洁芳,我发现你现在一天天真是事儿事儿的。”
唐耀灿清了两下嗓子,扭头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尖头皮鞋随即碾了上去,“你别忘了,咱俩早离婚了,这房子有我一半,我想领就领,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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